yuki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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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他出生的地方笼罩在湿热的云气之中。白日水雾散去，东方紫气弥漫，周边是茂密的森林，树叶的尖端也染上淡淡的紫色，树木延伸至远方。

  土壤的气味浓郁好闻，这里极少能见到大片的湖与河流，因为区域缺水而常常养育着雷火属性的龙蛋，夜晚时常有闪电，空气被烧得灼热，耀眼的强光撕裂天空。待到第二天的黎明，又呈现欣欣向荣之景。

  那时的私塾还未像此时一般带着陈旧古老的味道，魏无羡每次听完学也不愿立即回到自己生活的领域，更喜欢与嬉笑打闹的伙伴一起到处串串门。

  南方的领土温润宁静，孕育的生命也带着些酥软轻柔，那里临海的土地本是归于一条绿龙，而数十年前她死去后，便由一条初生的银龙接替了她的位置。

  银龙孤冷，在听学时认真规矩，课下也不与一群聒噪的少年为伍。但因生得漂亮，性格又着实古怪，魏无羡时常忍不住去逗弄他，几次惹到对方动怒，总是难逃放课后找个无人之处一番打斗，魏无羡本是理亏，因而真的打起来也放水。某次正是被擒在地上，他眨眨眼，龙尾一下缠到对方的尾巴根部，当即就感到制住自己的银龙浑身宛如触电一般，瞬间腾飞开远离自己。

  “魏婴！”对方化为人形，头一次如此失态地呵斥出来，嗓音还带着些许颤抖，一时分不清是愤怒还是羞恼。
  那边红龙却是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又欲靠近，身前人却十分厌恶般立即后退，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尾根为龙隐私且最为敏感的地方，非其极为亲密之人不可碰。而龙类向来不喜结群，这个部位显得更为不能冒犯。此时魏无羡没大没小去一缠，意味不明，对方不当即把他丢下山崖已是尽了最大的礼节。

  “我说蓝湛啊，我和你性别相同，你何必这么⋯⋯”

  “住口。”蓝忘机冷冰冰地打断，脖颈与耳根处烧起不显眼的绯红。

  红龙摇摇龙尾，认真观察了一下对方表情，又道：“好嘛，对不起啦。作为惩罚，要不你让我去你领地那片海泡一泡？”

  “⋯⋯这算什么惩罚？”蓝忘机闷声问。

  他心知通常龙类都不喜与自己属性相克的物质接触太久。如果带火系龙族去水系领域，对方确实应当不自在，也能当做惩罚——但好巧不巧，魏无羡是个例外，他从不抗拒水系言灵环境，尤其钟爱蓝忘机这个领地的那片海，没事就溜过去，若是龙身则半个身子卧坐在水中，化为人则每次以不同姿势躺在沙滩上等着海浪一阵一阵打过来。

  蓝忘机人虽不苟言笑，冷若冰霜，龙域却是极美，在上一代领主死后，他把这里打理得更加熠熠生辉，足以见得对领域的认真。

  何处都这么一板一眼，可真是不知道该说此人无聊还是别样的有趣。魏无羡时常会这么想。

  蓝忘机并非排斥他人进出自己的龙域，却每次在看到魏无羡时心中都揣着一种难安的情绪，忍不住要赶那人走。

  14

  魏婴从银龙怀中醒来，用手轻轻揉捏太阳穴，看阳光渗过树叶的间隙。

  他难得比蓝湛起的还要早，坐稳了身子盯着对方照上太阳而闪着微光的睫毛看。

  接近一年的时间，前世记忆悉数回想起来，如今自己和蓝湛心意相通，带着这样的心情再梦见，魏婴后悔当初竟然没有看出些许端倪，也苦了小古板把自己的心思藏得这么深。

  身后银龙身子微微一动，龙爪伸到了魏婴头上，低沉地说了一句“睡觉”。

  “可是已经日出了。”魏婴解释。

  银龙这才睁开眼睛，端详了一下太阳升起的高度，果然是已经过了他平时醒来的点。

  魏婴轻轻往前挪，伸开手臂，蓝湛探头，稍在对方怀中蹭动，发出低声的龙吟。

  魏婴想起刚刚梦中小蓝湛还对自己百般厌恶，便试探性地询问：“蓝湛，我可以摸摸你的尾巴吗？”

  蓝湛心中奇怪，表情却不露声色，只是简单地问道“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尾根可以吗？”

  听到这句话，蓝湛似乎终于想起了原来魏婴的确是玩闹着缠过自己的龙尾巴，便有些无奈地回答：“⋯⋯不要胡闹。”

  “就是不可以吗？”

  “你若真想摸⋯⋯就摸。”

  魏婴当然不会去真摸，这一年来他已经撩拨蓝湛数十次，每次对方都止步于交媾的前一刻，魏婴估摸着蓝湛也不是没有兴趣，毕竟每次他止住动作时魏婴都有感觉到一种复杂又失落的情绪悄悄溢出，那段时间中，周遭生灵都不敢靠近这边。
  他心中纳闷。

  蓝湛晒着太阳，也陷入了思索。

  他最近身体状况有些糟糕，龙鳞下隐隐作痛，时常夜中背部有灼热感，似乎有火在烧；现在更是作息变动，难定心神。

  蓝湛未曾同魏婴提起过，今天却是觉得应当找别人商量了，便问魏婴有没有兴趣去其他龙域看看。

  魏婴好奇：“谁的？我认识吗？”

  “你应当是见过他的⋯⋯”蓝湛道，“去了就会想起来吧。”

  魏婴以为在重走记忆后心结都已经解开，再化龙不会有任何心理障碍，却在尝试几次后发现自己无法长久维持龙形，眼前经常闪烁出当年血腥的光景。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以人类的样子生活，这片龙域在蓝湛的保护下，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但每次出行还要劳烦蓝湛载，就有些麻烦。

  他们去的地方隔着人类的栖息地，路途中便正好去看看。大部分区域硝烟四起，空气中携着黄土，昔日风光所剩无余，魏婴忍不住捂住鼻子。

  这场仗还没有打完，而那龙座终会易主，上代皇帝的头颅能给多少人带来梦寐以求的权利与金钱？

  他想，希望几年之后私塾还能开，再去看看当年总在违禁翻越的墙。


  15

  到了地方，魏婴攀着银龙的龙翼落到地上，便看到一张熟悉而温和的笑脸。

  面前青年袍服雪白，绣着深蓝莲花滚边。正是当时遇见过的与蓝湛长相相似的人。现在魏婴终于能想起来，这位是蓝湛在小时所认的兄长蓝涣。

  今天格外暖和，他闻到树林中淡淡的果香花香，与当时他在这人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兄长。”蓝湛向面前人微微颔首。

  两人被蓝涣引到领域较为幽深的地方，常年未见阳光，此处藤蔓与树叶皆呈蓝紫色，隐约可见栖兽藏在一片昏暗之中。蓝涣伸出左手，向下一覆，身前空间被生生撕裂开来。

  极少的领域因其灵气强盛而可孕育出异空间，而可以察觉到并打开它们的人屈指可数，蓝涣恰巧是其中一个。

  走进里面，这个空间中无其他亮眼之物，唯一巨树，青叶紫茎，百仞无枝，直冲云霄，上可通天。

  “上古传说中记载的圣树，建木。”蓝湛解释。

  这棵树恐怕已是在此生长数千年，树根捆绑整个空间，占地为王。而它也是蓝湛此行目的所在。

  “忘机，让我看看你的伤吧，”蓝涣转身说道。

  ⋯⋯伤？什么伤？魏婴闻言心中奇怪，看向蓝湛。蓝湛将衣服缓缓解开，露出后背，他骤然瞪大了眼睛。

  烧伤，毒伤，抓伤。

  「“不⋯⋯”」

  「“⋯⋯听得到吗⋯⋯醒醒⋯⋯”」

  「“魏婴⋯⋯”」

  伤口蜿蜒爬满蓝湛半个背部，有些就算是愈合了也能看出当时毁坏得多严重，若蓝湛这是在人形时遭受此等煎熬已是可怖，若是龙体所受之伤反映到人类身体上，恐怕当时蓝湛已丢了半条命。魏婴看着这些伤口，眼前模糊，他摇摇头，尽力不听耳中传来的嘈杂声音。

  “——魏婴？”蓝湛伸出手试图触碰对方的脸，手腕被其一把抓住，魏婴急忙问道：“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平时他偏爱亲吻蓝湛的嘴唇和脖颈，两人又未亲密接触，故而不曾见蓝湛背部此景，现在看到后自然震惊不已。

  蓝涣蹙眉：“⋯⋯你不知道吗？”

  魏婴看看二人的表情，似乎都以为他在开玩笑，只好小心地问：“这个伤，与我有关？”

  “你可真不记得了？这是⋯⋯”

  蓝湛打断：“兄长不必多言。”

  他的声音略微上扬，显露出些许情绪波澜，他看向魏婴，压抑语气中的悲喜：“你真的不知道？”

  “我从不在你面前说谎的。”对方诚恳地答道，末了又问，“所以这个伤是怎么回事？”

  蓝湛不言，表情却是缓和下来，似乎因为得知魏婴不晓此事缘由而略微有些高兴。

  “既然忘机不愿说，魏公子也不必再问了，到时他自会告诉你。”

  蓝涣无奈地笑笑，说完此句，便开始查看蓝湛背部的伤口，呢喃说恐怕是当时除毒不够干净，现在又复发，便让他在这里多待数日，汲取建木周身的灵气精华帮助疗养。

  魏婴盘腿坐在地上，思索着这伤应该不是最近所受，少说该有二十余年，而这段时间蓝湛一直与自己待在一起，恐怕便是与前世的他相关。

  然而回忆已经到达他刚刚出生的时候看向土地的第一眼，至始至终，没有哪一个片段与蓝湛所受的伤有关。

  蓝湛在树旁静坐，蓝涣便走到魏婴身边，魏婴抬起头冲他眨眼，对方却不愿透露一个字，只说既然忘机在此要休息几天，你也可以留下，毕竟建木难以寻到，此处也是调养身心的地方。

  空间之中莹莹紫光闪烁，不见日月，却能感受到能量涌动。

  魏婴闭上眼，周遭由安静变得喧嚣。

  「不要死⋯⋯」

  「魏婴⋯⋯」

  闭上眼睛就能听到远处群龙呼啸，想象眼前残垣断壁之景，而似乎被什么所裹住，他所在的地方始终像是置身事外，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谢谢⋯⋯」

    ⋯⋯

  「——蓝湛，谢谢你。」

  待这句话说出口，四周陷入死寂，所有场景终于消散。

  他听到龙骨断裂的声音。

——

蓝湛还不是很亲近魏婴，是怕他是记得前一世自己护过他这个片段，和他在一起是为了报恩（。）

某些地方过会可能还要修⋯⋯好多对话，不知道怎么写好。

评论请瞩目，看脑洞车看到狼血沸腾⋯⋯